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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页 » 常识 » 诊断 » 故事在拯救阴郁少年的过程中,没想过他日后
TUhjnbcbe - 2025/1/5 22:10:00

“姐姐,我等你好久了!”

我刚走到体育馆,就看见时俞在门口抱着球委屈巴巴地坐在门口,耷拉着脑袋,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在路边的大型犬。

我匆忙跑过去,还没等气喘匀,那家伙就“腾”地一下站起来,把球一扔就搂着我的脖子,蹭来蹭去。

得,这下更像大狗狗了。

1

时俞放开我以后,抱着胳膊说:“姐姐,你怎么来那么晚呀,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今天有比赛了呢!”

我捋了捋头发说:“你这小子真没良心,我请完假就来了,就是路上堵住了,给你发的信息没有看见吗?”

他摸了摸鼻子,理不直气不壮地说:“可是!姐姐我等了你好久,我能不能要一点点补偿!”

我无语地看着他说:“行行行,你好好比赛。快进去吧,让别人看见队长这个样子,可是要笑话你了。”

时俞张着他那一口大白牙冲我笑着,细细碎碎的阳光打在他的发梢,穿着球衣的他看起来更阳光,俨然是青春活力的大男孩。

他拉着我走进场馆,带我走到第一排坐下,还炫耀着说:“姐姐,这可是我专门给你留的位子呢,这里视角最好了,你一会就等着看我帅气的身姿吧!”

话刚说完,他的队员就匆匆跑过来喊他,说比赛就快开始了,刚才找不到他人,队员们都急死了。

我笑着对他说:“快去吧你,加油!”

比赛很快就开始了,我看着时俞在场上灵活矫健的身姿,不自觉地嘴角上扬,旁边一群群青春靓丽的女孩激动地尖叫着。

时俞这个人,在我面前的时候撒娇无赖,但是在外面却又是另一幅摸样。

我曾见过他穿着白大褂做实验的样子,见过他在学校礼堂发言的样子。

似乎这些年来,时光已经将他打磨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,当年那个狠戾阴郁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
五年前,我刚上大二。

由于家庭原因,暑假我并没有回家,想在外找份兼职维持生活,后来阴差阳错地被介绍到了时俞家做家教。

当时介绍人说,这家要找一个脾气温和的女生做家教,因为那家孩子的性格实在古怪,已经气走或者吓走了好几个家教了。但是这家钱给的高,就算知道那孩子不好对付,还是有人硬着头皮去应聘。

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时俞的那天,天特别蓝,飘飘悠悠的云让人看着心情很好,我一路上内心的忐忑也消散了不少。

时俞家派来的车带着我拐进了别墅区,早就听人说这里的房子卖出了天价,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。

我想:我这小贫民还有机会来这走一趟,也算不枉此生了哈哈哈。

我踌躇着进了门,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客厅里,他抬眼看了看我,放下了手里的文件,示意我在一旁坐下。

开口说:“新来的家教?我不在乎你有没有经验,教的好不好,让他有学上就行,别丢了我的脸。钱不是问题。”

我愣了愣,心里想:强势的男人!

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只能点了点头。

“行,给你安排的房间在二楼,时俞旁边,等会保姆会带你上去,希望你能努力多留几天。”他说完这话就离开了,而我原本落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。

天惹,这孩子是有多不好对付啊,我不会第一天就被赶走了吧!

我战战兢兢地跟着保姆上了二楼,安顿好之后,我站在时俞的房间门口,犹豫着不敢敲门。

没想到这个时候门突然打开了,时俞从里面走了出来,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:“让开!你挡着路了。”

我连忙往旁边侧了几步,挂着也许并不自然的笑温声对他说:“你好呀,我是新来的家教,我叫……”

我话还没说完,时俞就绕过我离开了,只剩下我撑着僵硬的嘴角站在原地。

很好!我还就不信我搞不定你,就冲着这高昂的工资我也得死皮赖脸地留下来!

我就站在原地等他,不一会就看见他端着杯咖啡走了过来,我深吸一口气,再次挂上那标准而又得体的笑,赶在他无视我并且准备关门时撑住了门。

“等等等等,我今天第一天来,我不抓你学习,就是想互相认识一下,增进了解嘛。”我自认为,我虽然不算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,但好歹还看得过去,走在路上也是会被搭讪的。

时俞低头瞥了瞥我,然后笑了笑。

怪我太天真,低估了敌军,我看他笑了,还以为有戏,没想到……

“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笑起来五官都皱在一起的生物增进了解?该说不说,我家萨摩耶笑起来都比你好看。”

趁我愣神的功夫,时俞一把关上了门,“砰”的一声,我感觉我心脏都震了震。

死孩子啊啊啊啊啊!我才反应过来,刚才他那笑并不是友好,而是——嘲讽。

我气鼓鼓地回到了房间,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,方才的情景在我眼前一幕幕回放。

该说不说,时俞长得确实不错,只是他的身上没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该有的活力和朝气,他看过来的眼神仿佛裹挟着一层阴郁。

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,他愣是比我高出了大半个头,我在他面前一点气势也没有。

想到这儿,我郁闷地在床上滚了滚。

2

晚上保姆来敲门叫我去吃饭,经过时俞房间的时候,我挣扎了一下,还是轻轻敲了敲门。

唉,没办法,谁让他是小金主呢,我能不能留下来拿工资就看他了。

没有人理我,我就利索地转身下楼去了,先吃饭先吃饭,吃饱了才能想办法。

走到餐厅的时候,我发现时俞已经坐在那里了,他看见我来,皱了皱眉头。

我颤颤巍巍地坐下,顶着时俞的视线,心里想:来吧来吧,姐准备迎接你这死孩子了。

我抬起头,略带谄媚地看向他,说:“我刚去敲门叫你,但是你没在,不好意思我来晚了。”

他又没理我,端起面前的一碗粥站起来转头就走。

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,保姆端着甜品过来,发现时俞不在位子上,疑惑地问我:“小俞怎么上去了呀?”

淦!她可千万别误以为是我把大少爷气走了!

我尴尬地笑了笑:“我也不知道,可能是讨厌我吧。”

她闻言温和地说:“江老师你别想太多,小俞他不是针对你,他只是很久没有和别人同桌吃饭了,兴许是不太习惯。”

我觉得很奇怪,试探着问她:“这是……为什么啊?”

她叹了口气:“主人家的事,我们也不便多说,只是江老师,我看着小俞长大,他从前是个很可爱的孩子。”

我没再说话,沉默地吃完了饭。

回到房间后,我拿了本书坐在地毯上,心思却没在书的内容上,而是想到刚才保姆的话。

不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的性情。

天色越来越晚,我收拾了收拾就躺在了床上。

也许是有点认床,我一直翻来覆去地也没有睡着。

我端着杯子悄悄地走下楼,准备去倒杯水。

但是却看见厨房那边的灯还亮着,还发出“乒哩乓啷”的声音。

我推开门走进去,发现一个圆乎乎的脑袋从案台冒出来,我轻轻“咳”了一声。

那个“脑袋”就腾地一下窜了起来。

——时俞顶着这里黑一块,那里花一块的脸呆呆地看着我,兴许是他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我。

我“扑哧”地笑出了声:“你……你这是在干嘛啊,画脸谱?哈哈哈哈哈哈太狼狈了吧你。”

反应过来的时俞狠狠地冲我说:“笑什么笑啊你,丑死了!”

可能是保姆的话在我这里的印象太深,我现在看他生气的样子,就像是看着一只炸毛的小狗,还是那种龇着牙示意外人“别过来,我很凶”的小傻狗。

为了防止他真的炸毛,我立马憋回了笑:“你是想做点吃的吗?我来吧。”

时俞冷哼一声,嘲讽地看着我:“你?你做的东西能吃吗?”

我白了他一眼,一把把他推开战斗区域。

我嫌弃地看着一片狼藉的锅,又嫌弃地看看时俞。

被他一脸“怎样?”的表情打了回来。

行,你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,不会做饭正常,正常。

可这连个面也不会煮,笨死了!

这话我不敢说出口,只能小声地嘟囔着。

“太晚了,吃太多不好消化,简单煮个面吧?”

没听到他回应我的声音,我敲了敲锅瞪着他:“喂,你到底吃不吃,不吃我就回去睡觉了。”

“咕——噜——”

我愣了一会儿,才恍然这声音是从大少爷的肚子里发出来的,我揶揄地看他的脸从耳根处红了起来。

没等他再说什么就开始起火煮面了。

就算再横,其实也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。

我将碗递到他面前,打了个哈欠说:“你慢慢吃吧,困死我了,我上去睡觉了。”

“省的你看见我吃不进去。”

破天荒,大少爷听见我调侃他竟然没还嘴。

走到门口的时候,我听见了一句很轻的“谢谢”。

我不由得笑了笑,就这样背对着他摆了摆手。

时俞坐在椅子上,犹豫地拿起筷子挑了一口,意料之外的很好吃。

回到房间后,时俞安静地坐在飘窗上,心绪随着风飘散到半空,他这次找来的老师和以前都不一样,不仅不是那种严肃的中年大叔和老阿姨,还是一个很……

时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,觉得这个人虽然无赖、自来熟。

但是做饭很好吃,和家里的厨师不一样,有一种特别的味道。

要不,先别赶她走,留几天再看看?

熟睡中的我没想到,一碗面条就暂时把矜贵高傲的大少爷收买了。

3

由于前一天晚上没睡好,第二天太阳升得老高了我还在熟睡。

期间保姆来敲门叫我去吃饭,我也没听见。

“笃笃笃——”保姆又上来敲门了。

这次还是没叫醒我,反倒是把时俞吵得皱着眉头从房间出来。

“刘阿姨,她还没起来?”

刘妈摇了摇头。

时俞冷笑着说:“我爸这是给我找了个家教还是给时家请了个祖宗,等她起来了都能吃午饭了。”

我迷迷糊糊间听见敲门声越来越急,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刚准备开门“问候”一下外面的人。

气冲冲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——

搞什么江迢迢!你现在可是在小魔王时俞家。

我摁开手机一看,已经十一点了!

困意瞬间被吓得一干二净。

完了完了,第一天上班就起晚,这不更让人抓住把柄了!!

我迅速地套上衣服匆匆忙忙地去开门,没控制住急促的步伐——一头撞上了时俞,他衣服上的扣子咯得我脑门生疼。

“唔。”我捂着脑袋咬牙切齿地抬头,正好和时俞的臭屁脸对上。

本来准备说出口的话让我给咽了回去,我扯着笑说:“早……中午好……”

“你也知道中午了?我都以为你睡死在里面了,这不,正准备报警来救你了。”时俞举起手机示意我看。

我摸着鼻子尴尬地笑笑。

时俞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,挂着一抹在我看来大感不妙的笑说:“这是你的穿衣风格?正衣反穿?”

“嗯?”

等我反应过来,才发现仓促间套反了上衣。

还好我脸皮厚,就算脸红了也看不出来。

刘妈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:“行啦,江老师你先去收拾一下吧。”

我整理完后敲了敲时俞的门,这次他应了一声。

“进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气,那感觉就像是要去上断头台。

时俞的房间很大,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他的发梢,将他的半边脸染上了暖黄色。

我轻咂了一下,心里想,这在学校还不引得万千少女疯狂,估计情书没少收。

还没等我深步构想。

他不耐烦地瞥向我:“你还愣在那干嘛?我房间里不缺雕塑。”

我眼里的滤镜“啪”地一下碎了:啧,果然,他还是适合当一个哑巴帅哥。

我走到他身边坐下,放轻了声音说:“我可以看一下你的成绩单和试卷,还有平常做的习题吗?”

他冷着脸将一沓资料扔在我面前,我翻开看了看。

发现他的基础其实不错,成绩不好纯粹是因为答案都是胡写上去的。

正当我准备开口时,我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
来电人是我不想看见的名字,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接,她会一直打个没完。

“喂?有什么事吗?”我迅速问道,希望能尽快结束这通电话。

“迢迢啊,听说你找了工作假期不回来了是吧?”那边传来的声音尖利刺耳。

“那你这工资什么时候发啊,到时候别忘了往回打。”

我冷着语气问:“为什么又要我打钱,我上个月的钱都打回去了。我这个月不会再给你们打钱了。”

那边女人的声音立马又大了起来:“你这个白眼狼,我们养你那么多年,花了多少钱,现在让你回报一点你就不乐意了?”

“你弟弟上补习班不要钱啊,你现在是翅膀硬了,记不得我们当年的情了。”

说着说着,她就开始哭天喊地:“你说当时没人愿意养你,是我们把你带回来的,供你吃供你穿,还供你上学,你就这样对我们?”

时俞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我一眼,我突然觉得很难堪,慌忙地说:“总是这几句,你累不累?我知道了。”然后迅速地按掉了电话。

我捏着手机,咬了咬嘴唇,低下头嘲讽地笑笑说:“让你看笑话了。”

时俞不经意地问:“那是?”

我故作无事地耸了耸肩:“那是我舅妈,找我要钱呢。我爸妈在我八岁那年就去世了,他们收养了我。”

“其实我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自己挣的,我也不知道,小时候欠他们的,要多久才能还清。”我无力地闭了闭眼睛,再睁开时,眼底的情绪已经被我收拾得一干二净。

却没想到一抬眼就和时俞的视线撞了个正着。

他的眼睛很好看,棕色的瞳孔,在光线的变化下深浅不一,给人一种深情的感觉。

我愣了愣,然后抱着胳膊笑着说:“喂,你那什么表情,姐不需要你可怜我。还是看看你这惨不忍睹的试卷吧。”

我清楚地看见,时俞的神色立马变了,“我要是成绩好,就不用你了。”

我陪着笑说:“是是是,大少爷,咱开始吧,要是不能服侍好您,我就得露宿街头了。”

时俞的问题其实很明显,主要出在他的态度上,但是我现在和他还没熟到一定的地步,也不敢冒然地问他。

只能先从问题本身为他解答。

我和时俞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几天学习时光。

期间时总回来过一次,对于总算有个人能管住他儿子的现状十分满意,额外给我涨了工资。

只是时俞和时总的相处并不融洽,两人一见面就是彼此冷脸,我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。

我以为我的教学生活就会这么持续安稳下去,结果没想到——

又过了几天,我终于见识到了为什么外人都说时俞脾气古怪了。

4

我这些天和时俞的相处过程,简直可以写成一部大型的鸡飞狗跳剧。

要说他能乖乖上课吧,其实也不是,我一边讲,他一边漫不经心地玩。

但是要说他没听吧,我抛出去的问题他都能给我回应。

时俞这个人嘴实在毒,但我发现他人并不坏。

就比如后来我在给他上课的时候,舅妈又打了几通电话来。

她说话尖酸刻薄,难以入耳。

时俞最后一次忍无可忍地夺过我的手机,寒着声音冲那边道:“老女人我劝你嘴巴干净点,你难道没手没脚了?再敢打电话来,我一定让人去收拾你。”

舅妈也没想到我这儿会有这么一出,她似乎是被时俞骇住了,第一次自己怯怯地挂了电话。

我愣愣地看着时俞,控制不住地笑了笑,冲他竖起拇指,“谢谢你。”

他嫌弃地撇了撇嘴,将手机递给我之后就又开始一手撑头一手转笔。

俨然就是不想听课的要死要活的样子。

我嘴角抽了抽,好奇地问他:“你既然那么不想听课,为什么还能让我留下来?”

时俞一副看白痴似的表情看着我:“不是你说的,要是不能留下来就要露宿街头了。”

我回忆了一下,果然想起来自己曾开玩笑地说过这句话,没想到他记得。

“那真是谢谢我们大少爷舍弃自己的清净收留我了。”我揶揄地冲他眨眨眼睛。

时俞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,“话真多,继续讲你的吧。”

也许是这些日子和时俞相处的过于融洽,我有点得意忘形了,只是我也没想到,自己就这样精准地踩了他的雷区。

那天时俞一大早就出门了,我随意地问他:“你去哪里呀?”

时俞冷冷地回了一句:“关你什么事。”

我还奇怪地想,这孩子一大早怎么就那么大的火。

晚饭后,我想去时俞房间看看他有没有回来。

没想到他的房间很杂乱,书本散了一地,窗帘紧紧拉着,只能零零散散地透进几缕光线。

我开了灯小心翼翼地走进去,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本摊开的相册。

里面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和小时俞的照片,想来应该是他妈妈。

我只是听刘阿姨说过,时俞的妈妈在他十岁那年去世了,从那以后他的性格大变。

照片里,时俞总是亲昵地靠着妈妈,露出虎牙笑得乖巧灿烂。

正当我因为照片而感慨的时候,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,“谁允许你进来的。”

我猝不及防地回头,时俞就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神情冷淡。

他看清我手里拿着的东西时,就像一头炸毛了的狮子,疾步冲过来,一把将相册夺了回去。

时俞恶狠狠地瞪着我:“谁让你乱碰我的东西,滚出去。”

我被他这幅样子吓到了,不知所措地摆手: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……”

“滚出去,听见没有!”

时俞不愿意再听我说什么,将我推了出去,门“哐当”地合上。

楼上的动静惊动了刘阿姨,她慌忙地跑上来问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
我狼狈地站在原地,茫然地看着她:“我碰了他的相册,他很生气。”

刘阿姨惶恐地说:“是小俞妈妈的那本相册吗?”

我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
“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,关于小俞妈妈的事,我们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提起。”

“我不知道今天是……”我震惊地开口。

怪不得,怪不得他一大早就出去了,怪不得他当时情绪很差。

刘阿姨见我满脸自责,叹了口气说:“没事的江老师,我看小俞挺喜欢你的,说不定明天就好了,小俞的脾气已经比他妈妈刚离开的时候好很多了。”

“其实我们都很心疼,小俞他一直在怪自己,他一直都没走出来。”

回到房间后,我懊恼地坐在地上,只想给刚才手贱的自己一巴掌。

这下好了,时俞和我之间又要打回冰点了。

5

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难以入睡。

心里不断地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,结果直到我后来睡着了也没想到办法。

第二天,闹钟早早地就响了。

我拼命遏制住自己想要摁掉它的本能,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。

洗漱完后,我战战兢兢地推开房门,生怕和时俞撞个正着。

可我不仅出门没遇见他,就连早饭都吃完了也没看见他。

我控制不住地问刘阿姨:“阿姨,时俞没下来吃早餐怎么办。”

刘阿姨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,安慰地对我说:“每年他妈妈忌日之后,小俞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不用担心,我会把饭送到他门口。”

“哦。”虽然听她这样说,可我还是有点担心。

“对了江老师,要不你今天给自己放个假吧,出去转转。这个时候就算你去敲门,也只能是碰一鼻子灰。”刘阿姨好心地对我说。

我闻言只能点点头。

七月底的太阳实在毒辣,我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闲逛,不经意看见了一样很有趣的东西。

我看着那高昂的价格,最终还是咬咬牙买了,当作给时俞的赔罪礼物。

毕竟确实是我的不对,就是不知道这孩子好不好哄了。

傍晚的时候刘阿姨打电话来说家里有急事,厨师已经做好了饭,但是需要我回去的时候热一热再吃。

时俞不喜欢家里人多,厨师一般做完饭就离开了。

我内心一咯噔,不禁想:那这不就说明家里就剩我和时俞了?

回去的路上,我不断祈祷,希望我赔罪成功,别火上浇油,不然真的被赶出去了也没人来留我。

别墅里的灯亮着,我抬头看了看时俞的房间,依旧是黑沉沉一片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紧闭着窗帘。

我站在时俞房间门口,咬了咬牙,还是轻轻敲了敲门。

我都做好他不理我的准备了,没想到门开了。

和从外面看黑沉沉的一片不一样,时俞房间的灯都开着,亮堂得有点刺眼。

时俞耷拉着眼皮,脸色不正常的红,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。

看着他这副样子,准备好道歉的话被我咽了回去,我急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,果然烫得吓人。

“时俞,你发烧了!”

他一把挥开我的手,没好气地说:“不用你管!”

“我打电话问问刘阿姨医药箱放哪了,你跟我下去,我煮点粥给你。”我没理会他的语气,只是担心他的病。

看他这样子,应该是烧了好长时间了,声音都有点蔫蔫的。

我拽着时俞的手就准备走,他却利落地甩开我,“都说了不用你管,听不懂人话啊你。”

我又一次更用力地拽住他,无奈地看着他说:“能不能听话,不管你难道让你烧傻了吗?”

时俞似乎愣了愣,然后沉默地低下头。

但这一次他没甩开我。

我满意地拉着他下了楼,根据刘阿姨的话找到了医药箱。

我将温度计递给他,让他乖乖地测个体温。

等我去厨房转了一圈,收拾出要煮粥的食材后再出来时。

时俞已经测好了体温,眼神茫然地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
我从桌上拿过体温计——39.2。

我皱着眉头看向时俞:“你烧那么高还不让我管你,真想变傻子啊你。”

然后将刚倒的的水递给他:“你先喝点水好吗,我去给你煮粥,等会好吃药。”

他低着头不理我,也不接我的水。

我无奈地叹了口气,突然想起来刚才慌乱中把礼物扔在了楼上,我匆忙上去取了下来。

时俞还是那副低着头的样子。

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,认真地看着他:“对不起,昨天没经过你允许就动了你的东西,我向你道歉,你能原谅我吗?”

“这个是给你的赔罪礼物。”

我突然感觉这一刻的时间过得很慢,但我只能等他的回应。

如果他一直对我心有芥蒂,那我这份工作也没有办法做长久了。

但是我很舍不得,不仅是因为高昂的工资,更多的是因为时俞,我还是希望我能够帮到他。

时俞没有说话,接过我的礼物以后也没有打开。

就在我觉得没可能的时候。

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:“好,原谅你。”

我欣喜地咧着嘴笑,拍了拍他的肩说:“行,那姐给你煮粥去,你坐这等会。”

正当我在厨房忙的时候,一抬眼却看见时俞就靠着门站在那。

我不由得笑了笑:“你在那站着干嘛,我很快就弄好了。”

他也不说话,就站在那发呆。

我“啧啧”地摇了摇头,这孩子不会真烧傻了吧。

过了没多久,粥煮好了,我端着粥往餐厅走,时俞跟在我后面。

“喏,尝尝姐煮的粥,这方面我可是一把好手。”

看着时俞喝粥的模样,我不禁想,果然是大少爷,这动作优雅利落。

眼看着一碗粥见了底,我带着笑意问他:“还喝吗,锅里还有。”

时俞摇了摇头,靠着椅背直直地看着我。

“怎么了?”我疑惑地问。

“妈妈离开以后,你是第一个在我发脾气以后还会来找我的人。”

我冷不丁地听他提起妈妈,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,但听到时俞后面的话又有点心疼他。

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,所以我只是沉默地听着。

时俞的表情看起来很纠结,然后垂下了脑袋,我正苦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。

听见他说:“对你发脾气,不是故意的。”

我愣了愣,不由得笑了笑,拍拍他的头道:“没事儿,我知道的。”

“对了,我给你的礼物你看了吗,不知道你喜不喜欢。”

我不愿意让他在生病的时候还情绪低落,所以想办法岔开了话题。

时俞摇了摇头。

“去看看吧,说不定看完以后,等会喝药的时候不觉得苦了。”

我干笑了两声,说:“先说好,你不能抨击我,不能嘲笑我。”

时俞疑惑地偏了偏头,然后果断地站起来直奔沙发去。

他从袋子里取出东西的时候,我清楚地看见他的嘴角抽了抽。

“这是……你选的?”时俞憋着笑。

后来像是实在忍不住了,一边笑一边说:“你的眼光,还真是奇特。”

“还有,你这照片,也太丑了,这表情怎么做出来的,不当表情包真的可惜了。”

我不服气地说:“怎么了怎么了,不就是一只丑丑的鸭子,它肚子那里的屏幕能滑动,然后有我各种各样奇葩表情的照片,这怎么了!”

“还不是为了哄你高兴。”我嘟囔着。

还好,他现在没发现这鸭子后脑勺的按钮,不然现在就要当着他的面社死了。

我刚这么想,就听见:“对不起——我有罪——原谅我——”我录制的扭曲公鸭嗓就这样……暴露了。

空气似乎凝固了一下。

然后时俞跌坐在沙发上爆笑:“什么啊,这是正常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吗?”

我故作淡定地眨眨眼睛,然后扬起我那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。

“不行,我要把它放在我床头,每天晚上循环播放。”

我无语地闭了闭眼睛。

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,送都送出去了……

直到时俞喝完药回房间的路上,他还爱不释手地摆弄着那只鸭子。

我麻木地跟在他后面。

我自我安慰道:“没事没事,好歹礼物送得正主喜欢。”

江迢迢,你真厉害,欧耶!

时俞揶揄冲我摆摆手:“晚安~~”然后进了房间。

该死,竟然故意模仿我的语气,一点也不像好不好!

我咬牙切齿地回了房间,洗漱完后在床上滚了好几圈。

然后,月亮没睡我睡了。

6

我发现自从时俞生病那天以后,他对我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。

就像是逐渐在将我划分到自己的领域。

时间过得很快,不知不觉中一个暑假就过去了。

时俞被父亲送进了传闻中的贵族高中。

里面的孩子要么非富即贵,要么成绩优异到飞起。

入学考试中,时俞考进了重点班。

时总很高兴,坚持认为是我的功劳,给我发了一大笔奖金,还带着我和时俞去了看起来就很贵的餐厅。

席间,时总嘴上的笑都没有停过。

但是时俞却满脸不耐烦,似乎和他一起吃饭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。

我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,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包间里只剩时总了。

我疑惑地问:“时总,时俞去哪了?”

他苦涩地笑了笑,说:“走了。”

我默不作声地坐下来,想着我该怎么办。

没想到时总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:“江老师,你知道吗,小俞和我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

“他妈妈在的时候,他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,会在我从公司回来的时候颠颠地跑来叫爸爸,然后问我累不累。”

“他会抱着我撒娇,会冲我笑。”

时总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。

继续说道:“其实也是我不好,他妈妈出事的时候,我只顾着悲痛消沉,还冲小俞发了很多次脾气,根本就没注意到小俞的不对。”

“等我后来好不容易能够接受妻子离开的事实,想要去关心小俞的时候,他已经很排斥我了。”

“准确地说,是排斥他身边的每一个人。”

我试探着说:“那为什么,不带他去看一看心理医生?”

“我不是没想过,可是他不愿意去,我是个脾气不好的人,那次强行带着他去,小俞直接闹翻了人家的工作室,还想从楼上跳下去。”

“我真的没办法,偏偏我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,每次小俞和我对着干,我就会和他吵起来,久而久之他越来越讨厌我,我也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。”

“小俞他很喜欢你,今天要不是因为你,他不会同意和我出来吃饭。如果可以,我希望你能在时家多留一段时间,帮我管管他。”

我点了点头:“您放心,我会的。”

时总叹了口气,喃喃道:“如果他妈妈还在就好了,他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。”

“可是她已经不在了。”时总失落地看着酒杯发呆。

我打电话通知了时俞家的司机来接时总,但我拒绝了他送我回别墅。

路上的人很多,情侣挽着手说说笑笑,父母带着孩子和和睦睦。

我漫无目的地走着,也不知道时俞去了哪里,打电话给他也没有人接。

正当我准备打车回去的时候,手机响了。

是时俞

“回头。”

我不知所云地转过头,时俞就站在广场的喷泉前。

他神情冷峻,我看出来他不高兴,回去的路上,我一直在想办法逗他开心。

可时俞对我的话题都表现得恹恹的。

但当我说起我小时候的囧事时,他倒是来了兴趣。

于是我更加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小时候的事:“记得我那次和村里的哥哥去捅偷蜂蜜,没想到不小心把巢弄掉了,他们跑得飞快,只剩我被蜜蜂蛰了好几个包。我爸妈看我哭着回家,心疼坏了,然后我爸第二天就给我买了一瓶蜂蜜回来。”

“还有那次去钓龙虾,但是我不知道水桶倒了,龙虾从里面爬出来,夹了我几下,然后我又哭着回家,后来那些龙虾就被做成了麻辣的,我吃得可香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时俞饶有兴趣地听着,见我停了下来还忍不住催促我继续。

我偏着头朝他笑了笑,呼出一口气:“没啦,就这些啦,后来我爸妈去世了,就没有这些了。”

时俞怔怔地看着我。

我冲他做了个鬼脸:“姐的童年有趣吧,你这种住在城里的大少爷肯定没经历过。”

我知道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。

可是我不需要安慰,也不需要同情。

毕竟那么多年没人在意也都过来了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时俞犹豫了一下,还是忍不住问:“你在你舅妈家是不是过得很不好?”

我思考了一下说:“其实也还好,小时候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,他们也有自己的儿女,肯养我就不错了。”

“我也知道他们不是真心的,是为了我父母的房子,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。”

我蹦跶了两步,轻松地说:“都过去了。”

时俞低声自言自语道:“要是真的过去了,就不会说记不清了,明明那些趣事记得那么深刻。”

我没听见他说什么,转过头“嗯?”了一声。

时俞立马摇摇头,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我——荔枝味的。

我最喜欢的味道!

等我们回去的时候,刘阿姨已经睡了,我们俩也回了各自的房间。

很快就是时俞开学的日子,距离我返校的日期也很近了。

时总的意思是让我从宿舍搬出来,就住在这里。

我想了想,还是在宿舍留一些东西,以备不时之需。

毕竟人总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嘛。

时俞开学那天,是我和他一起去的。

我活像个老母亲,操心这操心那,还要被这个“便宜儿子”嫌弃。

正当我向时总转告学校的情况时,一个男孩向他走过来,熟稔地拍他肩膀。

然后嬉皮笑脸地冲时俞问:“那是谁?你小妈?”

时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:“你放什么屁,那是我姐,尊重点。”

那个男孩疑惑地看着时俞:“你啥时候多出来个姐姐,你爸私生子?”

说完震惊地揉了揉时俞的脸:“啧啧这不像你啊,对外人那么和颜悦色。”

时俞忍无可忍地拍开他的手,给了他一肘击:“你脑子能不能正常点,管那么多,说了是我姐姐就是我姐姐。”

我回完信息过来时就听见这样一句话,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那个男生就龇牙咧嘴地凑到我面前:“姐姐好,我叫井昂。”

我冲他笑了笑:“你好呀。”

时俞皱着眉头薅住井昂的脖子就往教室走,还不忘对我说:“都弄好了,你快回去吧。”

井昂挣扎着扭头看向我:“姐姐姐姐,下次去找时俞的时候我们再见!”

我忍俊不禁地看时俞一巴掌糊在他头上,井昂不满地说:“你干啥,我还没怎么跟姐姐说话。”

时俞咬牙切齿地说了什么,我没听清。

但我猜,不是什么好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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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看完整版本: 故事在拯救阴郁少年的过程中,没想过他日后